&esp;&esp;简昕站在病房门口听完,想到小白楼里老人们弹着吉他合唱的《沧海一声笑》。
&esp;&esp;那时的欢笑,那时的不正宗的粤语、跟不上调子的歌声
&esp;&esp;曲终人散竟然来的这样快。
&esp;&esp;她猛然转身,无声落泪。
&esp;&esp;林昱橦说得对,世界上没有奇迹。
&esp;&esp;濒临死亡的征兆越来越明显——
&esp;&esp;陶教授开始不认人,也说不出任何话,坚强地撑到凌晨,喉咙里发出些奇怪的声音,最终松开陶哥的手,离开了这个他满怀热忱地爱了一辈子的热闹人间。
&esp;&esp;五点多钟,熹微的晨光落入病房。
&esp;&esp;老人安详地闭着眼睛,再不受世界纷扰打搅,自此长眠。
&esp;&esp;简昕看见林昱橦垂着头的落寞背影。
&esp;&esp;陶哥他们嚎啕大哭,他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一滴眼泪也没掉过。
&esp;&esp;病房里充斥着慌乱和悲恸。
&esp;&esp;在陶家姑姑一声痛苦的哀嚎里,林昱橦才如同被惊醒。
&esp;&esp;他开始安慰大家,说到病到最后会很疼,止痛针的作用微乎其微,陶老头现在离开也好,免得留下继续受罪
&esp;&esp;陶姑姑掩面抹泪:“是,姑姑知道,姑姑只是、只是舍不得”
&esp;&esp;林昱橦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琐碎后事:
&esp;&esp;陶叔通知陶教授的老友;
&esp;&esp;陶哥和白柰回去陶教授的收拾遗物;
&esp;&esp;他自己则去找医生开具死亡证明、携带相关证件去预约火化。
&esp;&esp;陶教授的去世像盛夏里的一场极寒,他们在雪虐风饕里赤足行走,凄苦地怀念曾经拥有过的阳光明媚、温风和煦。
&esp;&esp;旗旗本来守着黎明闪蝶的标本,在酒店里无忧无虑地吃水果。
&esp;&esp;直到发现大人们怎么都不肯同意自己把水果送去病房,才惊觉曙光女神没有实现自己许了很多遍的愿望。
&esp;&esp;旗旗在酒店里大哭。
&esp;&esp;简昕一直陪着旗旗,给旗旗讲故事,带旗旗看相册,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分散小朋友的注意力。
&esp;&esp;效果寥寥。
&esp;&esp;最终旗旗是哭得累狠了,才睡着的。
&esp;&esp;白柰在深夜里回到酒店,给简昕打电话。
&esp;&esp;简昕抱着睡着的旗旗去酒店套房找白柰。
&esp;&esp;连着三间套房里住的都是陶家亲朋好友,有两间住了长辈。
&esp;&esp;这间离电梯最远,留
&esp;&esp;给白柰、陶哥和林昱橦他们这些晚辈。
&esp;&esp;白柰面容憔悴,满脸歉意地抱过旗旗:“辛苦了小简。我公公婆婆一个脆弱,一个身体不好。要是你不在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,”
&esp;&esp;简昕安慰白柰:“我不是在么,你们也奔波一天了,好好休息。”
&esp;&esp;套间客厅只开了夜灯,隔壁房间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。
&esp;&esp;简昕知道那是林昱橦的房间:“林昱橦他”
&esp;&esp;白柰拍拍简昕的手臂:“他和我们不一样,我们哭过、发泄过情绪多少会好些,他有事都是自己消化,低沉一阵子会好的。”
&esp;&esp;简昕点头。
&esp;&esp;但后来她也听白柰担忧地说,林昱橦这两天好像没睡过觉
&esp;&esp;葬礼当天,所有人黑衣出席。
&esp;&esp;那些老教授们也来了。
&esp;&esp;小时候看影视作品大家一起戴墨镜觉得很酷,真正发生在身边才知道,眼睛都是肿的,很难体面地接待来吊唁的客人,只能戴墨镜出席。
&esp;&esp;简昕也是在这天才知道,林昱橦没睡的夜晚究竟在做什么。
&esp;&esp;黑色骨灰盒上画满金色的蝴蝶。
&esp;&esp;大大小小的蝴蝶花纹在阳光下闪着,很灵动。黑色和金色的视觉效果,令人想到纪录片里数十只敏芷凤蝶展翅的样子。
&esp;&esp;简昕想起他们一群老人在小白楼聚会,趁着林昱橦上楼去取音响,竟然聊到身后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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